,凭何戒严啊?以他记忆来说,晋国内部在近些年冲突愈演愈烈,对外就呈明显收缩的趋势,除了讨伐不义外,就没有较大的动静了。此时天下当皆聚焦于东南,那如火如荼,长达几十年的连续剧正在如期上演啊。
先是晋派巫臣通吴,后是平王自娶秦女,费无忌兴谗言而至伍奢死,伍员投吴,助阖闾以专诸刺王僚,再是伐楚致使楚国迁都,伍员鞭尸复仇,申包胥哭秦来援,阖闾转而安定后方,于槜李之战被复仇的勾践奇策所扰而受伤战败,最后落得破伤风而死,随后夫差复仇,破灭越国,北上伐齐鲁,与晋争当霸主之位……
等等,他对历史的记忆皆依托于《吴越春秋》及《史记》等书籍,可当时都没有宣这一号国家,那么会不会因为迫于宣人北方的袭扰,而使晋国没有参与黄池盟会,争霸的夫差由中原退回境内,而后以勾践伐吴的事实来责难伯嚭(pi),重新重用与之政见相悖的伍员,令其不复眼放东门之憾,让勾践卧薪尝胆成为一场空磨难,继而北上与晋国争霸?
“是这样啊,兄弟要是不知道这山路怎么走的话,大可问我,算是给刚刚赔罪了。”那人也相当大度,笑着道:“这有什么,谁出门在外不得多长几个心眼?小心无大错吗。”旋即又问道:“对了,兄台,你二人晚饭用过吗,若是未用,不妨来我这儿共用,我之前打了几只野兔。”
言谈之际,二人已算得相当熟络,一直与他对话的李二根闻此盛情,立时满面春风,笑道:“就来就来。”那人也打趣道:“来了便好,总这般与兄台挺着脖子说话怪酸的。”李二根虽有点喜欢这样居高俯视的感觉,但都与人说好了,也就即刻拉着张伟下山。
一直秉持着沉默或是轻语的张伟则微微颦眉,有些不愿,固然依照记忆与现有的信息结合,都无法明证底下那人在撒谎,可他心田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危机感。而难办的是,他又不能单凭直觉一类的说辞来搪塞李二根,便只能跟了过去,嘱咐道:“二根兄,小心为上。”结果只换来一句信口的省得,张伟也唯有在心中默默宽慰自己许是错觉,好歹自己这方共有两人庇佑周全。
有道望山跑死马,下山也概莫能外,等到他二人步入那处营地之时,夕阳已是迸发出最后的余晖,将天边染得一片血红。那人不知从何处张罗了一张大号帐篷,摆放在营地靠南边的半背风处,帐篷东南面则是用山石木块粗略围成的篝火架,篝火上正烧着一锅咕嘟喷香的乳白鱼汤,石锅底部则是摆有砍削过的树枝作木叉子插好的大块烤兔,油脂均匀地从酥脆焦黄的肥美兔肉中渗出,显得一片莹莹,伴着简单的盐巴与佐料,在营地里不住散发出诱人的馨香。
李二根甫入营地,还未见着人影,鼻翼就不禁连连抽动,猛吸一大口香气,称赞道:“好手啊兄弟,这羹汤烤肉的活计没个几年怕是练不出来。”上来就是一顿马屁,那人立时从营帐走出,谦辞道:“哪里哪里。”先是一副狂嗅作态,后是拍马称许,多数人被这样一架一捧,也就囿于面子予人分食了。那人也不例外,将几串烤好的兔肉分将出来,只是方要交给李二根与张伟,又向帐篷内唤了一声,“猛子,出来吃饭了。”经这一耽搁,才把手上的烤肉递来,赠以二人分食,同时又问道:“倒一直忘了,两位兄台该怎么称呼?”
毕竟拿人手短,一直主动搭话的李二根率先揽过来,道:“我叫唐文,这是我弟唐武。兄弟又怎么称呼?”尽管之前答得随意,李二根在外头还是留了个心眼的,未把自身真实信息尽数透露出去。“我呢,名叫陆浩,这是我大哥陆猛。”说毕,便一指那出了帐篷的汉子,这汉子名字取得叫一个威猛,可委实是白费了长辈一番殷切冀望,不单人长得矮小瘦弱,相貌丑陋,发髻还随意地绾了个小揪,颇有股妖娆的汉代坠马髻风采,且衣服上仍残存着大片水渍与油块,下巴蓄着一圈蜷曲又没有形状的长须,显得极为邋遢而猥琐。
如此鲜明而迥异的生理特征,说是一对兄弟,恐怕李二根都不信,遑论于张伟?他此前远眺只觉着那陆浩英武笔挺,自己这边好歹有两人之数,防身总是无虞,可当接近才深晓彼此之参差,这幅躯壳尚处于发育期,与李二根的身高差不离,将将在七丈左右(171cm),而其身长起码有八丈二尺左右(187cm),更不提其膀大腰圆,肩宽体阔,实乃个顶个的威猛大汉。
在现实的差距下,张伟不由对此前的想法深感冒昧,若其真存了什么不轨,单用体魄就足以压服二人了,何必还好吃好喝地赠以食物。李二根同样如此,见着陆浩这身板就不禁心生震撼,说话都变得拘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