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简朴直起直落,反而是特意制作成一片片斜截面,将白日光华截留幽禁于窗台。张伟立时回头,顺着阳光洒落处极目远望,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根本不是供仆役臧获休憩的寝室,而是无比简陋阴湿,只余土墙看守的囚牢。
内里空无一物,外头把手处犹有锁链缠系所遗留下的痕迹,刻意将光源封死,以营造出无比压抑黑暗的环境。毫无疑问,这里是逼迫一众奴隶流下血泪,屈从签上卖身契的罪薮(sou)。一想不知几何披头散发的黎庶曾在这仅距白日青天一墙之隔的魔窟下呻吟哀嚎,痛呼流涕,张伟便恨不能一把火将这匪穴就此焚尽。
但目下内里一空,也算是真主造化有报,使官兵助其得脱樊笼…不,不能这么想,虽然换言之讲,他们也许是第一线的守卫者,抵御了外侮入侵,维系了乡土和平。但他们分明是出自一己之私,巩固自家采邑之安备而掳掠平民,一如元人小令《醉太平·无题》中描绘的”贼做官,官做贼…”一般不法抓走他故人的掠夺者啊。
揉着发痛纠结的脑门,张伟宁愿有时不要视野这般开阔体贴,要“缺心眼”一些才为好,唯如是方能留住愤慨,一门心思复仇去憎恨某人,以作奋进之薪火啊。
与之同时,久久未等到先生归来的铁蛋与石头也耐不住寂寞起来。当然,最为不耐的还是铁蛋,一味在影壁前枯等,加之天光郁热,早饭又吃得是稀粥,几重负担下,他早已抑制不住尿意地喷涌,一面口中急呼:“要尿出来了,要尿出来了!”一面以捂住裆下的姿势缓步挪动。“所以说,就在附近解决就好了。”可铁蛋却似为了脸面自尊,直对这忠告置之不理,反而拉着石头,执意要去一旁解决。
“回去吧?”待到弟弟解决完尿意,石头立时提出可靠的建议来。不料铁蛋哪根筋不对,赶忙回绝道:“不要,也太无聊了!”石头也不自禁地腮帮一鼓,强抑住揪他脸的冲动,好声劝解道:“不回去,迷路了当怎么办?与先生错过了又怎么办?”结果铁蛋灵机一动,答道:“大声唤先生就好了!”
石头则忍不住地叹息,见事有可成的机会,铁蛋立时一转对策,学着番薯的姿态抓住哥哥的手臂一阵摇晃,央求道:“好不好嘛,石头。”真是败给了他,而且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在村里最为讨厌先生的家伙,也对先生变得这么依赖了啊。
久久盯着石头的脸,见他微微颔首,如应允一般,铁蛋不由满心欢喜,大摇大摆地在前引路。越是见弟弟得意洋洋,石头便越是忍不住来气,从后便趁其不备,在他脑袋处来上一手刀,并揶揄道:“先生只要不讲学,便是天下第一好,是吧?”
不料弟弟全然未理会当头手刀带来的疼痛,反而回头扬起灿烂的笑脸道:“那当然!”石头不禁捂额深感无力。旋即又叫住他,“先等等。”接连几番被打断,铁蛋已孩子气地臌胀着脸,“又怎么了吗?!”回头却见哥哥取来路边石块,正半蹲在地面上,刻下一个由先生传授过的一字,方才拍掌起身,道:“走吧。”
两兄弟沿着走道进而往前,不多时,已行至一清幽所在,庭院外绿篱环绕,中庭由白石铺就,居右设一青砖小楼。打小除却黄泥夯土与依山靠崖深挖的窑洞外,二人哪曾见过这般工艺精细的房屋,铁蛋一时竟连问也忘问兄长,二话不说便循门而入,只留下石头一人先在左近标下二字作记号,方才追赶入内。
人得其中,登缓坡而上,再过拐角,现出庐山真面,铁蛋方忍不住撇了撇嘴,枉这厢粉以白墙,气味芬芳,谁想…谁想竟是一间污浊的溷厕,偏偏不久他刚就地方便过。铁蛋再无留恋转身欲走,移目间却见坑洞左近陈有一张修过漆的案几,案上摆有盏碟与小鼎式样的铜器。这似有似无的芬苾(bi)之气,便若出其中,铁蛋闻香徐徐凑近而往,见清馨果出于此物,立时宝爱地拿在手中。
又见一旁盏碟中陈有清水与赤枣,本就焦渴难耐的他立时放下香炉,舐了口盏中清水。盏中水犹自清甜可口,更隐隐飘香,铁蛋立时放下戒备痛饮,又抓尽碟里赤枣大嚼起来。结果这一幕恰巧被刚刚来至左近的石头瞧见,不由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来。
还不明所以的铁蛋一见兄长,即伸出手来分享赤枣,没嚼尽果肉的嘴还不忘含混地道:“石头,我跟你说,这家人还怪好怪体贴的哩,别人方便还不忘给准备些清水与吃食。”但随着他地靠近,石头连连往后往后。到底是兄弟,铁蛋须臾便回过味来,又起了狎弄心思,猛地张开双唇让混一细碎的果肉果皮展现在石头面前,惹得石头不住后退,又发声刺激道:“这也太贴心了,方便的时候一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