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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易帜

平复,目下他唯一所能做的只有保持良好的休息,以充沛的精神去应付即将到来的危机,为眼下的日子书写上了局。于是就在老七离去不久,张伟亦动身前往书房,对着那堵筑好的“孔壁酉穴”以泥浆抹灰。而后又去往庖厨,将储蓄的雨水烧开,倾倒在木桶里,久违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将平日潜藏着的疲惫尽数抒发而出,换完一身清爽干净的衣物,回到卧室的张伟刚躺上土台,便沉入酣眠之中。

翌日一早,连绵而滂湃的雨势终于有些削减,累日苫盖住太阳的厚密阴云也退让开大半,渗出一丝明丽的霞光来。屋外潺潺的流水声变作断续的嘀嗒,张伟也从熟睡中醒转。悬挂在心中的紧张感令他容不得有丝毫懈怠,他起身瞟了眼天色,便以一套组合锻炼作为晨起热身的起始。

然后便开始组装起了武器。打开抽屉取出戈头,又找来一截短棍与绳索,将其缠系组合为比匕首略长一分的短兵。握在手中,尝试着比划挥击了一会儿,趁手固然是趁手,可将其藏匿在下腹时,宽大的戈头及棍柄的轮廓在盛夏轻薄的衣裤里实在太过明显。

他只能无奈地割舍掉短柄,以布帛包好放入衽下充当防身,重新擘画着适宜潜藏的武器。许是师娘未尝抵抗的缘由,家中并未被搜掠走铁器,农具刻刀等一应俱在,但带着审视的眼光一一尝试下来,不是潜藏方面太过拙劣,便是覆盖的范围太过狭小。

在各式铁器被主观否决下,他只能来到厨房中,一面烹制着早食,一面寻找着印象里最适宜的剔骨尖刀。不过待早食煮好,厨房已然翻遍,他也没能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与预想中各式多功能菜刀摆放齐备的收纳,便只能回到灶台附近,翻看着两把已用过有些年头的片刀。

估摸着纯粹是为了打磨时能够有把菜刀换用,两把片刀在大小样式上没有任何区别,张伟择了把更为锋利的菜刀,便以粗布缠系几匝,置放在左腿外围,再将短衫向内扎了两圈,以掩盖住刀柄的凸起。

解决完防身武器的挑选,无处着落的一颗心总算有些凭依,张伟端起冒着热气早食便叩响了铁蛋卧室的门。

剥啄声不住传来,铁蛋顶着一头鸡窝般凌乱的发与脏兮兮的睡脸就此打开了门,乍见热气腾腾的早食与先生的脸,令他一时有些恍惚,旋即扫了眼檐外,才嘟囔着牢骚道:“也太早了吧,小武哥。”这几日里都是辰时过半,洗漱完了先生才会叫门,教他去厨房帮着打下手,顺带学习厨艺,眼下估摸着卯时还未过完,先生便匆匆带来了早饭,实在怨不得他有点起床气。

随着接过微烫的瓷碗,热气逼退浑噩的意识,铁蛋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反常,连忙向张伟问道:“小武哥,是不是那帮人又唤你做事去了?”到此关头,也没有什么好去隐瞒的了,张伟坦诚地颔首,然后嘱咐道:“今日保不齐,咱们在此的日子就算到头了。等晚些时,你洗漱完就去庖厨里,将我落下的那把菜刀拿上当作防身,再备些衣物与干粮带走,沿着镇头那大道一路往前,到得见一块字迹斑驳的石碑处停下。”他顿了顿,才将最坏的预想道出:“假若到晚上还未见到先生与你哥来赴约,那你就…一个人沿着大道继续走下去吧。”

蓦然沉重的氛围,令少小的孩提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唯有像分散着注意力似的,专心对付着手边的清粥。由火场到庄园,他其实清楚自己一直都是先生与兄长的负累,也许眼下的自己还没在他们眼中成长到能为之分忧的地步,那么至少,不要再成为他们的顾虑了吧。厘清了自身的想法后,铁蛋仰头咽下最后一口米汤,乖巧地向着张伟颔首,道:“我知道了,小武哥。”

说罢,一把抢过张伟用完饭的瓷碗,“小武哥,你要忙着处理大事,不妨再去歇息一会儿,这些就由我来吧。”有这么明显吗,张伟不自觉地揉起下颊,兴许生理上的息偃已然完备,但保不准马上便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心理上又如何晏如呢?

铁蛋未让他费心劝说,他也不想让铁蛋为难,于是趁着他打理家务之际,又重新溜回卧室中,或箕坐或或躺卧,然后一遍遍吹呴呼吸,试图让心境如平时一般恬淡。但不管如何尝试去放松,终究刻意,一旦浮想即将到来的是官子了局,不定要见血搏命,如弓心弦便不受控制地进紧绷起。

白白磨蹭了大半个时辰,反倒起了些反作用,张伟吐出一口浊气,干脆提早动身,先一步去庄园看看究竟。未与铁蛋道别,张伟闷声不响地便取了箬笠,走出门去,来至庄园左近连绵的田野里。

距赵氏抓丁之后,已有大半个月,没水灌溉的庄稼早已枯死,张伟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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