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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北顾

老,郤克荣登正卿,以鞌之战一雪前耻。

“那统领又可晓曲沃之战?”肥勇再度点头,国耻又岂能不知,栾盈虽与范鞅为甥舅,然外甥先把舅舅挤兑到秦国,舅舅再把外甥诬告至得先逃楚,又至齐,在齐人为外援下,栾盈由曲沃兵发新绛,无备的平公被逼迫得几欲自戕,好在士鞅连番劝谏下,才打消死志,主动反击来犯,打退栾盈。

可说完两事,伯鲁公子又缄默起来,一副教自己猜灯谜的派头,直急得肥勇抓耳挠腮,还是张孟谈领会二人心思,晓事涉忌讳,遂代他解释道:“憨货!我且问你,邲,鞌吗,鄢陵之战前后,国中可有要事?”

肥勇再度颔首,邲之战大败不久先榖引赤狄侵晋,先榖死,先氏亡,荀林父令知氏入得三军。鞌之战前后,赵孟暴卒,原屏之难发生,郤克让于栾书。鄢陵之后,三郤尽灭,胥氏根除,晋公被栾书谥以“厉”之一字。“昔年六卿十一家内斗不止,犹使中原惶惶!且鄢陵后,百年霸主。晋国强盛太久,今时好不容易见宣人败赵氏之于燕山,败知氏之于雁门,其兴也乎焉其亡也勃焉的列国又谁愿晋国长治久霸?”

“齐人假借媵妾陪嫁,得使栾盈与部曲重回封地,偷袭新绛,足晓天下弱晋之心不死!如是,又怎会在此犹未可知之际兴师。”话说到这,肥勇就算是再愚戆也捋清了纷拏的线团,他不禁瞋目而视,怒气冲冲地问道:“那这些狗娘养的就真不发兵了?!”

张孟谈冷哼一声,“以拖字诀敷衍即可了事,还犯得着刀光血影里博个死活?咱们就算拼到山穷水尽,晋阳将陷,恐怕也看不到所谓的援军。”假定的援军不至,自己一方势必成为孤军被宣人蚕食至死。肥勇犹不死心,问道:“列国不愿我晋国继续为大,那三卿总当会来吧?”

可事实荒唐就荒唐在,即使棠棣早几百年已然告诫:“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需勠力同心,守望相助的当口,恐怕他们也不会分派援军。张孟谈不由满是嘲弄地道:“韩氏宗主并非韩厥,魏氏宗主也非魏戊,知氏方于代国铩羽,巴不得有人与其共苦,又谈何会来晋阳援助?!”即使肥勇孤陋寡闻,也尝听过韩厥与魏戊的名号与事迹,前者赵氏族下宫之难灭族的大势下,犹敢出言力保赵氏,栾书欲邀列卿弑君中怒斥乱臣。魏戊不为贿赂女色所摇,近不失亲,远不失举。

换言之,即眼下的局面,要三卿上位心怀大义,公允持正,赵氏才有援军襄助,否则还是现在同样的境地。可作为下民的肥勇老早就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一个道理,君主愚贤皆命,强求不得,若两代赵孟之贤明,实不啻嘉禾蔚生,麦穗两歧!

一席言语如冰雪冻结了最后微薄的希冀,遂使肥勇一个大好男儿意志消沉,看得赵伯鲁颇为不忍,走向张孟谈身侧,暗暗拽了拽他的衣袖,张孟谈却回以一个教其安心的笑容。他与肥勇结识,至而今为宗主左膀右臂,已将近有十个年头了。就算小节上互相不对付,也算是知根知底。

固然此前与伯鲁公子擘画商定,由自己出面来说服肥勇,但他也清楚这憨货之戆直,唯有以现实的猛药攻心,方有说动的可能。他承认,自己的说辞是稍有几分夸大,然不让肥勇感受到局势的严峻与危亡,又谈何教他苟存?

“憨货。”忽而响起老对头郑重的声音,耷拉着头的肥勇不由昂首凝望过来。但见他一步一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在自己创口附近狠狠一锤,惹得气血一阵翻涌,咳嗽声如碎玉连珠,肥勇不得不以嫌怪的眼神看向他,他却后退一步,以严肃的语气道:“事到而今,你还不明白晋阳不足守吗。”

举目四顾彼时阜盛繁华而人烟稠密的晋阳城,只余下零落寥廓的景象。参差人家藩昌街市尽化作丘墟残垣,而征缴收拢的礌石滚木却似投入于无底洞。赳赳武夫与共袍泽凋零为孤魂新鬼,但蚁附攻城的宣人敌寇犹如飞蝗瓜瓞不尽。扪心自问,肥勇又如何能不清楚晋阳已是岌岌可危的境地,所以才,所以才那般亟待列国的增援啊!

奈何世情予他当头一棒,可除却兀自镇守,他又能如何?难道要他抛却族人乡梓,抛却个人荣辱,抛却患难袍泽去逋遁逃避?!看故人神色陡变,彷如天人交战,张孟谈以低沉的声音又劝说道:“抱憾而一死,诚易事也。然一死于事无补,反看父老被凌贱,乡梓被摧残,又有何益?!”

“尔得勇为名,然阵前昧死绝非大勇也,大勇之义,诚如尔表字,诟如不闻,有容乃大。故孟谈恳请乃大,带宗主暂避宣人锋芒,回毂下从长计议。”张孟谈话语刚落,保持缄默许久的赵伯鲁也趁时开口,“我知所请荒诞逼人,不单教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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