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斑驳的晨光如同活泼好动的小精灵,跋涉过林荫的树影,从交错的绿叶缝隙中蹿越,终于寻到某个柔软安适的云巢,将其当作柔软的蹦床不住雀跃嬉游。好不容易如榆枋燕雀,仰于枝头,背靠树干睡下的张伟但感眼窝融融,光斑晃曜,不得不睁开发涩渴睡的沉重眼睑,以手掌遮蔽住大自然恶作剧似的叫醒服务。
待海蓝色的眼眸适应了晨光映射,身为伤员的张伟方才疲惫地打了个呵欠,以余光窥探起林荫外的明朗天色。得亏昨日从人才工会雇佣的车夫对道路谙练,驾车的手艺更是娴熟,不然只怕黎明时分尚还在半路上迷失了方位。但夤夜驱车,卡尔瑞尔周遭又是终年明月被深锁于重云的情况,饶是车把式技艺精湛,也将将用了四个小时才带张伟来到歌洛丽亚河附近。而又为防备那“天眼通”、“他心通”似的搜查能力,与附骨之疽般的追兵,他便只能效仿着“巢父”以树为巢,寝于树上的典故,将就半藏半歇了半宿。
于马甲口袋取出骊珠所化的银质怀表,定睛瞧了眼时针指向的方位——八点四十分,距凯·多尼克伯爵举办的结婚纪念宴会仅余八十分钟,看来就算精神再差,也没有补觉的闲暇了。张伟收起置放在一旁晾着的礼服,细致地查探了一番,好在没有吃饱了撑着的燕雀留下鸟粪涂鸦,没有散步的虫豸经行啃噬损坏行头。
虽说敏捷因“栖雀”之故惨遭对半削弱,但上个世界中由饥荒逃难时熬练出的爬树技艺也至今未减,张伟轻巧地从粗壮的树枝跳了下来。
走出河畔附近的树林,早间凉爽的清风迎面而来,将困倦的精神一扫,张伟继而来到河滩边,掬起一捧歌洛丽亚河的清亮河水,一洗昨夜的狼狈与疲乏。回到正路上,行过造型古朴的石桥,张伟便终于算是来到“真正的”卡尔瑞尔。根据基里科对历史的了解,早年地貌尚未发生大幅改变时,卡尔瑞尔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阿克罗波利斯1,到尤尼姆王国执政时期,发展中心才向河对岸形成的低地平原迁徙,成就了如今的大都会卡尔瑞尔。而在多尼克公国占领这片领土后,原先的卡尔瑞尔城邦则被划给了掌权者,成为彰显其独特尊荣的居所。
人在山脚,望向坡度平缓的山道,隐伏在山间的宏伟建筑轮廓即随之映入眼帘。可迈着伤腿才走过一段低缓的山路,就听到身后的马嘶与木制车轮特有的嘎吱嘎吱声,回头一看,但见两匹神气健壮的骏马掀起一阵滔天尘浪,一辆通体呈褐色的马车车厢由尘氛中现出半个身形来。
“让一让!”生得挺胸叠肚的马车夫高声嚷嚷道。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非要往山道正中拱过来吗,张伟心中虽吐槽抱怨着,仍旧是给马车驱驰让出一条通行道来。车夫见其知情识趣又是一鞭甩在马屁股上,加速行进只将暗红色的火焰家徽留给张伟一瞬。
还真是嚣张。不过从未学过家徽历史的基里科与张伟也就认识迦琳一族以黑色的铁晶石为底色的钢铁之花,多尼克一族以白色大理石为底色的国家柱石,就算想记恨那神气十足,急匆匆打马而过的贵族也不知出于哪家。
告别了这段徒生郁闷的插曲,又行一段平缓的山路后,张伟眼前终于多出一块标明所属的石碑来。张伟方凑近石碑,一旁的山林里即冒出个身着黑色礼服,头发花白半秃的老人,“是伯爵大人宴请的客人吗?”张伟往里瞧了一眼,但见山林的草地中铺着一张淡蓝色的野餐垫,垫上还置放着甜甜圈和吞吐着热气的红茶壶。
张伟微微颔首,老人一面走近,一面表明身份道:“我是伯爵大人忠实的仆人,马特森,主人特意命我在此迎接像您这样未到的宾客。”俨然是副闲差,不然老人也不至于在此就地野餐了,尽管心里这样吐槽着,张伟还是老实地从礼服里袋取出暗红色的请柬出示,让老人郑重地打开请柬阅览了片刻。
而老迈的马特森也觉相当奇异,他的工作是负责登记来访的宾客,以往只消坐在一旁,看途经过的马车板壁上绘制着何样的独特家徽,他就能甄别出来访者的身份,谁想今日竟连番有宾客罕见地选择了徒步赶往。当然,似前头那辆像亡命徒操控的马车,纵马狂奔的年轻人也是偶有,但谁教他老胳膊老腿又闲不住呢,反正恩克里奥斯山庄那边会有其他人再专门登记一遍。
“如果您需要马车及专人陪同的话,还请稍等一阵。”言毕,便将请柬归还给了张伟。所谓的阿克罗波利斯,在多尼克人的母语中,代表着“高处的城市”或“高丘上的城邦”,凯·多尼克伯爵继承的居所正是城邦的遗址,而非是单独一栋恩克里奥斯山庄。卡尔瑞尔城邦光是占地面积就达到为3.5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