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屿山岛后,夏华又去巡视了新安军的几处军营练兵场。
新安军几乎个个都是职业军人,平时不从事劳动生产,就是一门心思地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于训练。职业军人就是这样的,专门花钱养着备战或作战,况且,战争过不了多久就要爆发了,时间已越来越少、越来越紧张,新安军自然要争分夺秒、紧锣密鼓地严格训练。
新安军的军营和练兵场都在人烟稀少的荒僻地方,一为不扰民,二为保密。各练兵场上无不热火朝天、呼吼呐喊声响彻云霄、枪炮开火轰击声震耳欲聋,新安军官兵们的训练主要分为三大部分,一是基础体能项目,就是整天爬山涉水、越野拉练、进行各种高强度的运动,二是文化课,就是每天晚上听秀才先生们上课,认字识字、学习历史课,加强爱国主义教育,培养国家归属感和民族自尊心,三是战斗技能项目。
“列队完毕!全体都有,准备开火!”
“打开药锅盖!取出引药!关上药锅盖!吹净药锅!摇动药锅!”
“装填弹丸!取出通条!反转通条!舂实弹药!抽出通条!反转通条!放回通条!”
“吹火绳!装火绳!试火绳!”
“举起火铳!瞄准完毕,闭眼!预备——放!”
“啪啪啪…”随着军官们的口令,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枪声犹如爆豆般响起,一团团烟雾袅袅腾起,火光闪耀,子弹呼啸,百步外的一排靶子齐齐被打得碎屑迸溅横飞。
这是一队新安军的火枪手在进行实弹训练,人人头戴八瓣帽儿铁尖盔,身穿辑甲,手持火铳,腰挎腰刀和解首刀,根据这个时代的标准,他们可谓武装到了牙齿,看起来非常英武。
用火枪打仗自然是便利无比,但也有个极大的弊端,就是操作过程十分繁琐。就说这些新安军火枪手吧,他们个个身上挂着一堆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红色小壶是装引药的,黑色皮盒是装弹丸的,白色小瓶是装发射药的,每瓶都只装一发的药量,从而避免他们在战场上因为紧张所以装多或装少药量。
开火射击的第一步是火枪手们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从而防止火药残渣堵塞引火孔,这是火枪常出现的毛病,然后是把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接着要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把发射药从枪口倒入,再接着是把含在嘴里的弹丸从枪口装入——用嘴含弹丸是火枪手们的普遍习惯,因为操作繁琐,人只有两只手,都在忙着,没有第三只手拿弹丸——再再接着是从铳管下抽出通条舂捣压实弹丸和发射药,下一步是点燃火绳,火绳通常是用几股细亚麻绳搓成的导火索并在醋或硝酸钾溶液里浸泡过,被点燃后燃烧速度较快,所以不到射击前一般不会点燃,火枪手们在点燃火绳后会将其固定在火铳的火绳架上…完成这些步骤,才能扣动扳机开火,火绳落下同时引药锅盖打开,引药点燃发射药射出子弹。为避免火药灼伤眼睛和火光闪伤眼睛,火枪手们在瞄准完毕射击时是闭上眼睛的。
这是火枪最大的不好之处,戚公在他的兵书里记录了使用火绳枪的十道步骤,西方军人使用火绳枪的步骤被细划分为二十五道步骤。通过实战,中外军人们发现战场上所有火枪手一起开火最有杀伤力,所以火枪手们往往列队站成三排,第一排半跪着,第二排弯腰半站立,第三排直立,用齐射的方式代替旧式的循环射击。另外,如果敌军真冲到火枪队面前,火枪手们近战能力较弱,需要把使用专门近战兵器的士兵比如长枪兵、刀盾兵跟火枪手混编起来。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火枪手,首先要牢牢记住开火射击的每道步骤,做到真真正正的融会贯通、得心应手,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就像骑自行车那样就算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大脑没有指挥身体骑自行车,身体也在“自动”骑自行车,第二点更重要,就是过硬的心理素质。训练是一回事,实战又是一回事,打靶子这种死物跟打敌人是两码事,试想,到了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对面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张牙舞爪就像一群野兽一样冲向自己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人还能像在练兵场上那样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吗?一紧张、一害怕,就会出错,就会脑子发懵、心乱如麻、手忙脚乱,很多火枪手在练兵场上打得有模有样,但到了战场上后却心慌意乱、思维呆滞、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把平时的训练忘得一干二净继而手足无措,使用火枪的那些步骤要么忘了要么搞混搞乱,更有甚者直接在恐惧刺激下本能地想要调头逃跑。
一队火枪手对战一队骑兵,火枪队能打赢吗?当然能,站在原地屏气凝神地装弹、瞄准、开火射击、再装弹、再瞄准、再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