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镇距宁夏镇足有七百余里,太远了,难免会军情延迟、指挥不畅,叛乱爆发后,魏学曾先亲自率领一路兵马移驻花马池以确保此军事要地不失,灵州城当时也遭到叛军威胁,幸好副总兵李昫及时率领兵马赶到,确保了灵州城没有沦陷,眼下,魏学曾已经确定了,叛军不但无意侵入西北内地,也无意控制河西之地,叛军只想据守宁夏镇,并不会进行大规模的主动出击,花马池、灵州城等地都安全了,比起花马池,灵州城更靠近宁夏镇,两地只相距一百二十里,所以他把自己的总指挥部迁到了灵州城以便于在第一时间掌握战局变化和就近指挥。
在把夏华单独引进自己的行辕书房里后,魏学曾当即就要向夏华行礼。
夏华连忙阻止住魏学曾:“魏公,您这是…”
魏学曾叹口气,他满脸感激和庆幸:“公玉,幸亏有你啊!”
夏华心里已经有数,他笑了笑:“下官也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不,不,不!”魏学曾连连摇头,“公玉啊,你真是高瞻远瞩、料事如神!老夫对你心服口服!幸亏有你提前部署,庆王世子才没有陷入城内落入贼人之手继而遭到**或戕害,谢天谢地啊!还有那条已经秘密挖掘好的地道,足以奠定我军大获全胜的基础!”他用又是惊叹又是困惑的眼神看着夏华,“公玉啊,你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他感到不可思议。
夏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什么,下官略懂夜观星象之术,在大半年前无意中发现西北地区有缕血光凶气若隐若现,预示着可能会有一场兵灾,但下官不敢乱说,以免‘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再说了,下官要是声张出去,还可能被指责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所以下官就秘密派人前往西北一探究竟,在查清楚这里的情况后,下官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推算得八-九不离十了,就做了这几项提前部署。如果下官只是杞人忧天,反正也没人知道,不会成为世人的笑柄,如果下官真的猜对了,就有大作用了。”
魏学曾对夏华的胡说八道深信不疑,他激动不已:“天佑大明!让我大明出了公玉这么一个旷世奇才!公玉啊,你不要过谦了,你的提前部署可以说是起到了力挽狂澜之效!老夫于公于私都要好好地感谢你啊!”
夏华明白魏学曾华中的“于私”是什么意思。叛乱骤起,魏学曾是平叛主帅,大老板万历帝给他的命令是希望他速战速决,因为万历帝不想被宁夏之役拖住脚步,他摩拳擦掌着要跟丰臣秀吉一较高下,但身在前线的魏学曾很明白此战很难速战速决,棘手的现实和来自皇权的压力让他备感肩上沉重,好在,因为夏华,他有了一个功劳可以“缓冲缓冲”,就是救出了庆王世子。
虽说繁衍生息了二百多年,朱明宗室人数已经成千上万,万历帝跟庆王世子“并不熟”,庆王世子只是万历帝的“远房亲戚”,但庆王世子如果成了叛军的俘虏或刀下鬼,那大明朝、万历帝本人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就在万历帝为庆王世子的安危惴惴不安时,魏学曾给他送来一个让他如释重负的好消息:庆王世子在叛乱发生时及时地“被救出了宁夏镇”,安然无恙、毫发无损。——是“被救出了宁夏镇”而不是“逃出了宁夏镇”,如果是后者,那跟魏学曾没啥关系,纯属庆王世子自己福大命大,但如果是前者,那就足以成为魏学曾的一件大功了。
有了这件大功,万历帝对魏学曾自然就不会“逼得太紧”了,魏学曾向他阐述的速战速决的难处他也会听进去几分。
比救出庆王世子更重要的,是那条地道。
“宁夏镇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魏学曾愈发感叹,“贼军据城死守,我军确实会非常棘手,强攻的话,代价太大、耗时太久,招降的话,恐怕难有效果,有人向我提议掘开黄河堤坝放水淹灌宁夏镇,此策虽可行,但也十分耗时并且会殃及城中大批良善百姓,有伤天和,我也考虑过挖地道,但这么做只会更耗时。万万没想到,地道被公玉你在战前就已经挖好了!好,好啊!”他心情舒畅无比。
夏华微笑道:“魏公,宁夏镇破城并非难事,贼军退守该城,正好可被我大军关门打狗、一网打尽,真正的敌人实为河套的蒙古人,宁夏镇只是诱饵,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围点打援,让他们误以为南下趁火打劫有便宜可占,从而自投罗网被我大军迎头痛击,此战之后,不但宁夏镇可被收复,河套也能安宁很久很久。”
“说的对,说的对!”魏学曾心怀大开、抚须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