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走了?”
“是。”
许嬷嬷返回寝殿,看到甄妃眼下的一圈暗青而有所心疼。
“张太医乃太医院首尊,自有几分本事。他既已保证公主会无大碍,娘娘自可不必多忧愁。眼下,已近寅时,娘娘不如先去偏殿凑合着休息一晚。这里,就让婢子亲自守着……”
甄妃摇头,神色复杂。
“你且让他们先下去吧。乌泱泱地聚在这里,却是半分用处也没有。”
许嬷嬷领命,朝一众瑟缩心怯、一直低着脑袋的宫人们说道:“诸位也是听到娘娘的话了,还不麻溜地滚回各自的位置上去。”
话落不久,偌大的寝殿内便只余下甄妃三人。
夜月银华,冷意徐徐。
甄妃坐在女儿的榻前,见那烛火摇曳,立刻就让许嬷嬷将寝殿的门阖上。然后,她动作轻柔地替榻上之人掖好被角。
她闭上眼,很快又睁开。问道:
“关于公主自缢一事,红梅是如何交代的?”
据说,前往栖霞殿给甄妃及时报信之人便是红梅。而主张去太医院请来张太医的,也是她。白日里,她跪在一众之首,被甄妃问话斥责;在夜间,她却处事稳当多见心思。
甄妃爱才,却也不喜那些小聪明。
“婢子差人问过红梅,说公主确实是因为下午被娘娘训斥,又亲见翠萍被婢子带去罪奴所。一时心中郁结难解,才想着用自缢的法子好让娘娘后悔。”
“胡闹!本宫还是太过宠她……”甄妃用力握拳,低喝一声。“那,翠萍那边,可有收获?”
许嬷嬷有些为难,说道:
“那日,与公主一同前往骊山行宫之人,只有翠萍是长乐殿的宫女。其余八人,皆是圣人特派给公主的宫廷侍卫。太子坠马当场,那几名侍卫恰巧也在。而太子之所以会坠马,却是因为公主设计冷宫那位而误伤所致。”
误伤?
甄妃一听,眉头皱成一道川形。
“还有么?”
“冷宫那位,曾在太子面前替公主求过情。但婢子还听说,皇后在下禁足令之前,也曾派人将她带去过景阳殿问话……据说,皇后昨日还特准了张太医给柳嫔看诊。”
甄妃双手环胸,眸间暗光瞬闪而过。
这时,许嬷嬷给甄妃倒了一杯热茶。
她伸手接过,却是端杯不饮。反倒问起柳嫔的状况:“可知张太医的看诊结果如何?”
“据婢子从廖管事那里所得来的消息,柳嫔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喔,是么!”
甄妃将茶水放到一旁,脸上挂满了笑意。
“既是如此,那咱明日得寻个好的时辰去冷宫一趟才行。多年姐妹之情,又怎好就此断送?”
“是呢!”
与许嬷嬷再聊了会儿,甄妃便去偏殿休息了。而她并未注意到、躺在榻上的长翡却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
她侧首而望,眸底一片晦暗。
次日午后,皇后羽氏领着张太医等人来到冷宫。
那时,长歌正在院中给虞美人喂饭。
然而,虞美人一见到皇后等人,就十分胆怯地躲到长歌的身后、她死死地拽住长歌的手臂,口中不停嚷嚷着“坏人!坏人!坏人……”
这是长歌第一次听到虞美人开口说话,不曾想却是此番情境之中。她心神微转,立刻拉上虞美人跪在皇后羽氏的面前。
“请母后见谅!是长歌看护不当,让虞美人扰了您的清宁。若要责罚,还请母后责罚长歌就好。”
皇后睨了眼虞美人,见她一身素雅,低头把玩头发的模样像极了孩童般痴傻之态。唇角微勾,不甚在意地说道:
“本宫又岂非是那小气之人。”
随之,她扬手一指,对身后俩名宫女吩咐道:“还不快去帮公主好生看顾虞美人用膳?”
“诺。”
俩名宫女分工而行,其中一人走去端起长歌放在石阶上的碗筷,另外一人便去搀扶虞美人起了身。纵使长歌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