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素桦自昨夜被甄贵妃遣人送进天牢之后便一直不敢闭眼休息,她怕自己会像先前那位宫女跟她提及的那般、暗中遭人下毒手。此刻,她听见牢房的大门打开,立时从地上站起来。
是她!
甄素桦皱着眉,看着皇后一行众人走进牢房。
“我姑姑呢?”
她的话刚落,一旁的章贵人就不悦地开口说道:“见了皇后娘娘也不跪拜,如此不知礼数、可真是白瞎了嫡女的身份!”
“妹妹莫急,别吓着桦儿。”
皇后眉眼微扬,端姿而坐在牢房内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她扫了眼甄素桦脏乱的头发和衣服,唇角勾起,叹息一声:“这天牢可比不得栖霞殿的偏殿,瞧着桦儿这一身脏乱未梳洗之态,本宫着实为她感到心痛。”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若非是你在背后使坏,姑姑又怎会将我放到这里不闻不问的……”
甄素桦有一句倒是没有说错,羽氏确实在背后使了些小手段。
那日,羽氏借口去栖霞殿看望甄贵妃,本意是想提审甄素桦,结果目的未能达成而心有不爽。却因王太医那耿直的秉性而心生一计。
她找来内侍,让其买通栖霞殿负责给甄素桦送食盒的宫女小唯。并让小唯在甄素桦的面前说些怂恿之言,如此一来,便是有了甄素桦想从偏殿逃跑被抓一事。
皇后与甄贵妃博弈多年,多少知晓彼此的秉性。圣人旨意一出,甄贵妃定会想方设法让甄素桦留在她的偏殿。
只怕,众目睽睽之下的逃跑才是迫使甄贵妃放人入天牢的杀手锏。
“放肆!纵然今日皇后娘娘乃微服私访,但你不过一介民女,竟敢在这造次,口出狂言?”章贵人身旁的福嫔一脸打抱不平之色。
皇后见了,倒也未有多言。
长歌公主虽醒,但人却比之过往更为痴傻憨呆。而圣人更是至今未入崇阳殿门半步。
羽氏在等,等一个她好拿捏的借口。
“你不过也是一个嫔位罢了。等我姑姑知道你是这样对我说话,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甄素桦心中胆惧,然而出口之言却很张狂。
她问过甄贵妃,为何身为左相的父亲却不来看她?
是怕她惹下滔天祸事么?
甄贵妃没有答她的,宫女小唯却如数家珍般地在偏殿陪了她几个时辰……那些宫中过往传闻,就像一杯墨汁倒入甄素桦原本尚算清澈的心底之湖、缓缓慢慢间倒是彻底渲染开了。
“你放肆!”
福嫔怒目而视,暗自握拳。
“怎么,不服气?”
“你!”
福嫔被甄素桦翻起的白眼彻底激怒,正要上前出手教训之际,却被皇后羽氏伸手拦下。
“行了!本宫的正事还未开始,尔等却要将这牢房拆了不成!”
一时间,众人皆是不敢随意开口。福嫔亦是知趣,隐下怒火退到一旁。
皇后起身,朝甄素桦走近。
她上下打量着相府嫡女,慈爱地开口问道:“桦儿,可否将那日在冷宫所见悉数讲与本宫听?”
“我没拿砖头砸长歌公主。”甄素桦冷着脸说道:“那日,我与欢儿一起去的冷宫。当我看到有个身材高瘦的宫女正在对长歌公主行凶之时,没一会儿就吓晕了。等我醒来,已在栖霞殿内……”
她没撒谎,但却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可本宫听说,你对长歌公主不满已久。可否告之本宫,是为何故?”
“纯属诬陷。”
甄素桦有些倦意,索性一屁股坐到石床上。
“诬陷?可为何本宫听人说起,素桦在听到长歌公主赐婚给了靖清候家的二公子时,生了一通好大的气。不仅杖毙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婢女,还扬言要给长歌公主好看?”
把玩着手指,皇后斜睨了眼甄素桦。
见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倒是舒畅不少。
与皇后在天牢提审甄素桦的心态不同,栖霞殿内、甄贵妃却在心焦坐等许嬷嬷即将带回的那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