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立刻将白布盖回到那具尸体上。

她收到纸条，便立时领着几个亲信、依照上面所指来到后花园的镜湖。令她未有想到之事，却在临近镜湖出口之时发现了欢儿的尸身。

镜湖是人工湖，引的是内渠之水。湖周栽了不少杨柳，一入夏，那里绿柳成荫，湖水逸逸怡人，倒是后宫妃嫔喜欢常去的纳凉之所。

将欢儿尸体打捞上来，她特意查验过尸身。除面部浮肿腐坏稍轻些，其四肢和腹部皆已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腐肉黏着水中漂浮之物，有些还长出了绿藻。

她本想先将尸身清理一遍再带去栖霞殿，却不想，遭到王太医的阻拦。

他说：“若此刻清理，只怕很难依据查出死者的死因。”

也正因此，许嬷嬷才会将王芹一并请入栖霞殿。

甄贵妃蹙着眉头，坐到离那腐尸最远的位置，手上拿着那支带血的木簪，问道：

“可知欢儿的死因？”

见自家主子问起，许嬷嬷朝王芹递了一个眼色。

王芹倒是知趣，一见到许嬷嬷投来的目光，就已在心中想妥了说辞。他端姿以对，抬头看了眼上座的甄贵妃，说道：

“应许嬷嬷的要求，卑职在镜湖旁就已替这具女尸简单做了一个检查。依照腐肉酸败的程度来看，此女已死近有两个月。若非近期天气见暖，湖水上的冰块也已融化，只怕她的腐肉未必会是如此。”

“两个月？”

怎么可能！

甄贵妃从座位上站起，一脸疑惑地朝许嬷嬷看过去。

倘若这具尸身就是欢儿，那与她侄女一同入宫的婢女又是谁？

似知晓甄贵妃所想，许嬷嬷立时答了句：

“婢子在回宫前，已差人去过相府。相爷的回复，说欢儿并无双胞姐妹、她也确实是被素桦小姐砍掉的小指，其长短与这具尸体无意。”

“本宫知道王太医医术了得，却也不知你在查验尸身方面的能力也很高超。”

“娘娘谬赞了。”

感受到上首之位投来的冷凝目光，王芹暗自叹息一声——

一入春，镜湖四周的草丛里便会生长出一些能够入药的青草。本是休沐之日，想着能够采些作为备用，日后调配入药，却不想竟是撞见许嬷嬷等人在湖边打捞尸体。

一时好奇，又没忍住多了句嘴……

“若无其他之事，卑职家中尚有事情还未处理。娘娘是否能够允准卑职先走一步？”

听到王太医的话，甄贵妃面上无波。

“本宫尚有疑问，王太医可愿留下替本宫解惑？”

“卑职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芹隐下心中无奈，态度谦和地回答。

这时，甄贵妃将放到一旁的簪子亲自递到王芹的手上，说道：

“这支血簪乃嬷嬷从尸身上寻得，不知，它可是真正致命的凶器？”

王芹接过木簪，见那簪上沾有水绿之色，本想直言之时，却是瞥见簪尾的‘长歌’二字。眼神一凛，心中思绪翻涌。

若此事牵扯到那位已成痴傻之态的公主，只怕又是一桩难以消解心火的大事。想及那日初见长歌公主瘦弱娇小的模样，王芹一时心有不忍。

随即，他开口说道：

“这具尸体真正的死因应是溺水而亡，且尸身上，除了小指和腹下那个刀口外，应是再无其他伤口。且这簪上的血迹，不过月余而已，卑职实在无法得知它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