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红梅来报，甄贵妃整个人又气又急。她恨不得亲手掐住跪在眼前的宫女，满眼怒焰上涌。“何时发现的？”

“婢子去给公主更换熏香之时……”

“本宫问的是多久了！”

“一柱香左右。”红梅双膝跪地，身体试图端正。但刚要抬起的眸神迎向许嬷嬷之时，立时怯弱地瑟缩了回去。“据守殿门的小粒子描述，公主先是跑进拙翠殿……再，算上时辰，眼下应该到了崇阳殿。”

“什么！这小祖宗去那里作甚？”

“婢子不知。”

甄贵妃听到宫女的回复，身姿颓力般一颤。心绪几转，她对身旁的许嬷嬷如此说道：

“去，派个耳聪目明的家伙跑一趟御书房，就说长歌公主突然发疯爬上屋顶，不仅砸坏殿内物件，还打伤了几个内侍。长翡公主得知此消息后，担心长歌公主跑进栖霞殿撒疯，此刻已前往崇阳殿拦截……然后，你再去挑几个会来事的宫女，随本宫一起去崇阳殿看看。”

见红梅仍旧跪在地上，她有些气恼地喝斥：

“怎么，还等着本宫亲自扶你起身嚒！有这反省的功夫，不如好生想着如何替自己的主子办好事情！”

许嬷嬷的动作很快，甄贵妃吩咐之事已被安排妥帖。未过多久，甄贵妃等人便已出现在崇阳殿的正殿内。

然而，刚入殿的那一刻，甄贵妃便已是有些后悔。

此刻，闵帝一身便服端姿泰然地坐在上首之位喝着茶水。他的左下首位上，太子面有担忧之色，端杯未饮似在沉思。太子的身旁，是侯府的清雅二公子寂赢夜。此人面无表情，眸间深邃如潭，见到甄贵妃时，抬手作揖了拜礼。

闵帝的右下首位依次坐着欧阳贵人、十九皇子和柳嫔。他们三人脸色皆有不同程度的苍白，身子虚弱，仍在恢复当中。

长翡发髻散乱，左脸上有三道指甲的抓痕，双眼哭得红肿如兔眼儿，可怜兮兮地跪在中央。她的身旁是一脸无知无畏的长歌。长歌凌乱的头发上湿润得能滴出水来，走近之时，还能闻到浓烈的酒味。

“母妃！快救我！”长翡一看到甄贵妃，脸上立刻涌起万般希冀之色。

她真的只是想替母妃教训一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却不曾想竟会撞到前来探望的父皇一行。

“闭嘴！”

甄贵妃经过长翡身旁，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她端姿优雅给闵帝行了一个拜礼：

“臣妾见过圣人！”

“这么晚了，爱妃也是过来探望柳嫔的不成？”

闵帝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眸光扫了眼长翡身旁、那个径自玩耍的娇小身躯。说道：“来人，替朕拿块干净的毛巾过来。”

很快，长胜就端着干净的毛巾站到闵帝的面前。

见闵帝站起身，甄贵妃心内欣喜——以为这块干净的毛巾是赏给她家长翡的。

然而，闵帝径自走到长歌的身旁，蹲下身子亲自替她擦拭起潮湿的头发来。动作轻柔且利索，像在呵护一件珍宝一般。

“嘿嘿，泡泡……”

长歌心内一凛，面上却是如常一般傻笑。

见闵帝要来擦拭她的右耳之处，心生一计之时，她故意晃晃脑袋、憨憨地抓过毛巾拿在手中卷着玩。口中还吐着口水喊着：

“屁啊……”

见毛巾被夺，闵帝也不恼。

他怜爱般瞥了眼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女儿，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个弧度。

她在怨他，是么？

“爱妃，坐。”像似方才想起般，闵帝亲自搀扶着甄贵妃坐到了柳嫔的身旁。

而在这时，跪在地上的长翡有些不满地说道：

“父皇，孩儿也想要一块干净的毛巾来擦眼泪。”

“喔，是么？那为何朕刚才可是在大门口听见某个人趾高气扬地在那喊着‘泼你酒都是给你脸了，你还敢用袖子给我擦干净！’那般震慑人心，派头好足……”

话音落下，甄贵妃无奈地闭上双眼。再睁开之时，整个人的气质皆已萎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