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欧阳贵人脸色惨白地回到拙翠殿。
李贵人见了,担忧地向一同归来的十九皇子询问道:“炜儿,你姨娘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听说了,甄贵妃后来也去了崇阳殿。圣人他,可有裁决?”
“……”
长炜心中愤恨,却也自知不该在那样的场合之下、不顾自身身份去质疑一国之君对待儿女的做法是否正确。虽有悔意,但却无法扛过内心的愤怒。
古籍尚有所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圣人为何却偏偏宠爱那个骄横跋扈、惹是生非的长翡呢?在他的眼里,那个躲在柳嫔娘娘怀中傻笑的长歌也比长翡更为可爱一点。至少,长歌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拙翠殿内扇他的母妃几个巴掌,然后,还盛气凌人地警告他不要擅作主张私下整些小动作……
而这,与那位突然暴毙的长泞又有何种区别!
长泞骂他是贱婢所生,所以他的身体里所流淌着的都是卑贱不堪的血液。也因如此,他便活该低人一等。
可是,他不甘心呐!
为了能够得到圣人的几句赞美,他常年通宵达旦习熟古典文籍,甚至以太子哥哥作为榜样般待人温和与谦逊……可结果呢,除了年复一年地听说母妃被人欺负、便是自己要不断地面对来自皇子府内外的讥讽和不公平的待遇。
同样是练习骑术,他的马匹便是要长泞挑剩下的;同样是摔下马而受了伤,福嫔就能凭借皇后的手谕亲临庚辰院去探望;他的母妃却只能委托一个内侍前来给他送药。
“炜儿?”
见十九皇子怔楞地立在殿门口,李贵人再次唤了一句。
“别叫他了。”
这时,欧阳贵人不顾任何形象地往殿内的木椅上一坐,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可知,他今晚有多大胆?他竟然当着圣人的面直接质问圣人为何要偏袒长翡那丫头!我整整揣着小心一整晚,全让他这一问给整废了!”
说完话,欧阳贵人端起茶杯大饮一口。却不想茶水滚烫,一时不慎舌头烫个正着儿。
“烫,烫,烫!”
快速放下茶杯之时,茶水溅湿了一块欧阳贵人的裙衫。
李贵人见了,急忙从袖内抽出一方锦帕替她擦拭干净。
“你啊……也不能全怪炜儿不懂你的小心翼翼。同样身为皇子皇女的,咱家的炜儿已算是非常懂事乖巧的啦。他敢那般质问,想来这一次,圣人同样并未重罚长乐殿的那一位。我猜得可对?”
李贵人手中的动作未停,眉眼中全是思绪良多。
她与欧阳贵人一同住在拙翠殿内已有十二年,彼此间的境况相似。有时,她甚至略带庆幸自己所生的是女儿。如今女儿已嫁为人妇,自有其一番活法,倒也替她省去不少的麻烦。只是,皇子与皇女的境遇纵有天差地别,那能留在圣人心底之位者怕是少之又少。
否则,十七皇子暴毙一案为何偏偏没了下文?
为何福嫔的住所里会搜出扶桑八角,长泞为何会中同样的毒而身亡?累及长炜和欧阳贵人,是故意还是恰巧运气不佳被碰上?
“姨娘猜得没错!除了继续罚禁足,我看父皇并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来管束他这位淘气的女儿。”
长炜回过神来,主动坐到欧阳贵人和李贵人的对面。
“母妃,您就别生气了。父皇最后不也没责怪孩儿的冒失么。”
“是啊,若非你长歌姐姐醒来喊饿了。你真的以为圣人不会当场罚你个大不敬之罪!”
想及长炜质问圣人的那一幕之时,欧阳贵人依旧心有戚戚。她虽坐得距离圣人有些远,但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冷凝非常。
以及东宫太子那暗自叹息中的意味深长。
她是做好接受盛怒之下被罚个教子无方之罪的。
好在,长歌和柳嫔无形之中帮了她们母子二人……
李贵人见此情状,饶有兴趣地看着欧阳贵人。
“看来,我错过不少精彩的内情……”
“哪有什么内情,不过就是崇阳殿的那俩位,倒也算是性情中人。不像栖霞殿和景阳殿那俩位,总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