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皇宫大门前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驾车的人是伯夷,但他家公子并没在马车内。此刻的他独自一人奉命而来,给崇阳殿的柳嫔娘娘捎个口信。口信送到,按理说,他也没有再多停留的必要。只是,在临上马车前看到寂昆浦灰头土脸的从偏门而出,身为侯府的侍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大公子。”
伯夷规矩地行见礼。
月华清明,映得寂昆浦脸上逐渐散开的笑意特别的冷。
“怎么,是二弟让你来接我的?他倒是管得够宽的啊!”
“大公子怕是误会了。公子只是让我、替长歌公主前来向柳嫔娘娘告个假。”伯夷立刻解释道。
“告假?”
“对。今夜公子与公主殿下夜游有些乏了,已在府上歇息。”
听到伯夷如此说,寂昆浦本是晦暗的心情似乎变得明朗了些。他径自走到马车旁,不顾伯夷的目光,坐到了马车上。
“事情既已办妥,你也是要回府的。正好,本公子尚有一事想要与二弟商谈。走吧!”
伯夷无法,领命驾车离开。
另一处,霜华院内灯火通明。
书房内,寂赢夜坐于案后,一脸沉静地看着立于面前的三个男性——
妖梦一身夜行黑衣束身,倾长优雅的身姿站在另外二人中间,气质独特,眼神犀利。有意思的是,他对站在他左边的失明男童,显得很是和善。见他发辫上有脏污,还特意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替其擦拭干净。
相反,他对站在他右边的哑巴青年,倒是排斥得紧。先是要求对方必须站到离他一臂之距的地方,再是不许他靠近长歌。哪怕,对方只是及时地递上一床棉被。“你,离我家少主远一点!”讨厌之意很是明显。
“公子将在下和他们一同叫来,不知所谓何事?”妖梦凝上寂赢夜,面上的表情甚为复杂。
“是有关歌儿的……”寂赢夜因妖梦口中的‘公子’二字而觉得心绪有所舒展,本是清冷的眸子里倒也温和了不少。“适才,你为何要拦下金蓉?歌儿突然陷入昏迷,难道不该去叫李泽青前来看看吗?”
“在回答公子这个问题之前,在下能否提个要求?”
“请说?”
妖梦看了眼哑巴青年,认真地说道:“可否先让他离开?”
虽感诧异,但寂赢夜仍是答应了妖梦。他朗声朝外吩咐道:“金蓉,你且先带哑巴下去洗漱歇息。”
“是。”
目送哑巴青年离开,寂赢夜收回望向门外的眸光。
此时已近丑时,天上月也稍稍西斜了些。那些散落入屋的月华,似平静湖面上偶间吹过的凉风带起的水纹;看似平淡无趣,却内敛万象气息。
“这会儿,可愿给我解惑?”
“只怕,公子想问的,可不仅仅是为何不让李大夫前来这一件事?”
妖梦主动抓住男童的手臂,并将他领到一旁坐着。
“有我在,你且安心。少主她,并无大碍。”
见男童很是乖觉地坐下,脸上的担忧之色也随之妖梦的话语而有所消退了些。
寂赢夜站起身,走到妖梦身前。
四目相对一眼,二人眸光中皆是透着互不相让的较劲。
寂赢夜扬手指着男童,迟疑地问了句:“他,与你身份一样?”
妖梦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对。他叫阿笙,是十一孔玉笛。不过,他尚未与少主完成魂契,是以,他现在看不见,也无法预知他在成熟期到底会长成什么样?”
说这话时,妖梦显得很温柔。
“那,是你通过魂契之便让歌儿在楼所觉得必须买下阿笙?”
寂赢夜凝上与他比肩的男子。
“不是。”妖梦微皱眉头,解释:“当时,我仍在城外调查名单之事,无暇顾及,才……”才导致他没有留心防范住那个丫头、让其偷偷修炼禁术却反噬到了少主的身上。
后面的话,妖梦彻底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