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秀奈抬起眼帘,勾了勾唇角,轻轻提起眼尾:“你赢了,我认输。”
子书珩语气平静:“你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并不肯服输,这样赢了也没意思。”
织田秀奈怔了怔,忽然提议:“不如我们来交换情报。”
“好。”子书珩痛快地道,“你想知道我的内功心法是谁传授的。”
织田秀奈定定看着他,表示默认。
子书珩淡声说:“是我的老师,大凉的丞相。”
织田秀奈眉心轻蹙,眼中闪着疑惑。
“你是不是很纳闷,他本该跟你一样痛恨我,却传授我武功绝学。”子书珩耸了耸肩,像是颇为无奈,“他不仅教我这套内功心法,还三番四次助我脱困,我中过香消玉殒,本来是练不了武的,哦不,我甚至连床都下不了,是他不远千里来到我面前,忍着剧痛为我剔骨种脉,让我重获新生。”
织田秀奈愕然不已:“他……怎么会……”
子书珩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这几乎印证了他的猜想——这套内功心法并非来自神州本土,而是来自东瀛。
他后背靠在椅子上,等织田秀奈将信息消化了一会儿,轻声提醒:“该你了。”
“呵呵呵呵……”织田秀奈忽然笑了。
笑声悲凉又绝望,充斥了整间牢房。
“这么多人帮你,我确实很难像他们那样残忍地杀死你!”
他们?子书珩长眉一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织田秀奈精致的眸子里再次显露出媚态:“我输你一局,你也输我一局,我们打成平手啦!”
子书珩心下一凉——她这是不想配合他了。
织田秀奈重新找回醉音楼老板娘的气场,嚣张地看着他:“是不是很想杀死我啊?”
子书珩却是不屑地哼笑一声:“杀死你?”
他站起身,怜悯地摇了摇头。
“我是很想知道织田准为何会被邬梅儿追杀至此,也想知道传授这套内功心法的老师是不是你织田一脉,但仔细一想,不知道这些,也丝毫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我既然身在滇和,便是已经脱离权力中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难道会不明白么?”
他目光带着嘲弄的意味,上下打量她:“而你,呵,当真是惨不忍睹啊。听他们说,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当然接下来,他们也不会给你饭吃。我猜你还没饿死就无法继续支撑幻术,露出你那年老色衰丑陋不堪的真容来,所以啊,无论你承认与否,这两局,都是我赢了。”
愤慨、耻辱与挫败感齐齐涌上织田秀奈的心头,她红唇颤抖,双目赤红,深恶痛绝地瞪着他。
“你好歹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想必也不会求饶,那我们就此永别吧。”
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子书珩便转身向牢门外走去,不知想起什么,又驻了足,头也没回地补充道:“哦对了,我不知你与邬梅儿什么关系,不过姜炎琢曾经找我为他破过局,所以邬梅儿的死,其实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听闻此言,织田秀奈瞳仁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挣扎着晃动镣铐,恶狠狠地咒骂:“子书珩——子书珩!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段忘容一直等在廊道外,见子书珩出来,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行,轻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子书珩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的愿望。”
段忘容怔了下,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好笑,沉默片刻,道:“何时启程?”
子书珩没有回答,只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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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一场雨,清晨天空一碧如洗,瑰丽而纯净,仿佛透着亮光。
滇和南郊植被苍郁,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芬芳,一排一排的坟墓在灌木丛中冒着尖儿,周围鸟语花香,风景宜人,丝毫感受不到死亡的悲凉。
子书珩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楼之涯的坟墓,这里很多墓没人打理,乱草肆虐,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他的坟上却收拾地很干净,没有一根杂草。
李明殊诧异地皱起眉:“大哥入狱有段时间了,是谁在打理?”
子书珩心中有了几个猜测——或许是织田秀奈,或许是秦少游,也或许是楼长宣入狱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总之楼之涯并没有被人忘记。
李明殊似乎也不是很在意,摆好祭品后,上前擦干净墓碑,在楼之涯的“涯”字上深深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