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追问道:“卜辞上写的是辛丑,可我出生于壬寅。”
“卜辞说的是‘将’,壬寅是辛丑的下一年。而且王上出生在壬寅正月,算起来辛丑年就在太后腹中了。”嬴子誉不甚在意地随意道。若说一开始他们还对赵国如临大敌,长平之战后便不放在眼里了。选中面前这少年当秦王,卜辞固然是原因之一,可除了个别宗室子弟外,其他朝臣可不知道龟腹甲的存在。至今还没有闹出君臣离心的情况,实在是这少年所做到的已是超乎他们想象的优秀。
再加之面对今晚这种局面,这少年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已经完全将嬴子誉折服,易位相处,他自认是做不到如此风轻云淡。所以不管卜辞中的帝星指的是谁,他都认定面前这位就是。
眼见着这年轻的秦王依旧盯着面前的玉板一言不发,嬴子誉心知整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反正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垂手站在一旁,静等着秦王政还有什么疑问,随时准备回答。
可那一晚,直到天亮,秦王政都没有再说过话。
嬴子誉看着地宫墙壁上摇曳的灯火,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怎么就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来了?
果然是老了吗?
明堂之下的地宫还是那样的地宫,正中央平台上的龟腹甲依然如十几年前一般莹润如玉。
只是面前原本青涩的少年背影,已经变得器宇轩昂,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人不容小觑。
若说十几年前他还曾经有所怀疑,卜辞上所书的“帝星”究竟指的是谁的话,现在已然肯定,帝星必然是他面前的这个人,这一任秦国的王。
竟然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就打破了持续四五百年的诸侯鼎力局面,攻破了韩、赵、魏、楚、燕五国,把大片中原之地纳入了秦国版图,仅剩下最西边的齐国而已。眼看着一统六国平定天下的日子就要到来!
嬴子誉一想到这至少还要等上几代人的盛世,居然在有生之年就能亲眼见到,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近来,可有新卜辞?”秦王政看着墙壁前的玉板,沉声问道。
嬴子誉连忙收起笑容,认真地回答道:“禀王上,并无。”地宫书架上的玉板已经许久没有增加一片了,他也并不觉得秦王政多此一问,毕竟龟腹甲自从五年前出现过一次卜辞,预测东进之路一马平川外,就再无任何动静。
不过,现今这种状况,没有卜辞显现也是一种好事,预示着并无变数。
尽管心里这么想,嬴子誉也不敢说出口。这位秦王殿下,有着自己的判断,并不喜欢他人多言。像当年还未断定这龟腹甲是否灵验之时,就已然从他手中接过了地宫的管理权,之后选任贞人的事宜都没有经过他手办理。嬴子誉也不知是心酸不被信任的好,还是庆幸不用背负无辜孩童命运的好。
况且,若当年真的选了那位甘府小子当贞人进地宫,恐怕也就没有传奇的十二岁上卿出现了。
嬴子誉现在每每想起此事,也都唏嘘不已。
不过有关于龟腹甲的相关事宜,他都已经不再沾手,今夜忽然宣他同来地宫,究竟所为何事?
没等他发问,秦王政便已经开口道:“奉常,是时候,选择接任你的人了。”
嬴子誉一怔,他本以为连这件事都不用他管了,乐得轻松本本分分地做好真正的奉常职责,这些年完全没有考虑过继任者的事情。此时被秦王政一提,便想起来这确实是只有他才能完成的。毕竟如何与秦王解释龟腹甲,和如何与继任者解释自己的职责,过程是完全不同的。
按照常规,他的继任者应是与秦王政一代的直系公子。可秦王政仅有成蟜一个弟弟,又早年就叛离出秦了。再旁系的宗室子弟,基本在这些年间都被边缘化,难以担此重任。他又不可能推荐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毕竟表面上奉常这个官职,可没有世袭一说啊!
“奉常认为,何人可行?”
嬴子誉并不以为秦王政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说不定心中早有定数。但王上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略微斟酌了一下,试探地建议道:“王上可从公子们之中挑选。”
他说的也是心惊肉跳,毕竟这隐晦地涉及到了王位传承。选中当他继任者的公子,同时也就失去了继承王位的可能。但除此之外,还真别无选择。尤其秦王政已经有了二十多个儿子,随便选一个都可以。况且秦王政正春秋鼎盛,还不到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不过大公子扶苏资质出众,性格平和,适合统一之后的大治,已是诸多朝臣们心中的上上之选。
“哦?那卿属意何人?”秦王政轻飘飘地把问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