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将军的棺我已埋了回去,如果今日棺材板压不住的言论传到大皇子耳中,如果他因此生疑,而去坟前确认……
那么眼下,我们最要想的则是那个点拨他的人,究竟是谁?
玄脉与皇室的秘密,历来只有帝位之人知晓。
那个人若是后宫中人,若是我娘,她为何知道?她又站在哪边?”
蔺王坐回椅子上,逼迫自已冷静下来。
他问:“若是并无人前去确认呢?”
方栀夏道:“那我们便继续开棺,而王爷也要准备好退路。”
……
这一夜。
几人皆未能入眠。
方栀夏沐浴完,抱着被子盯着床顶,一动不动,犹如入定。
虽说她去前,几乎便肯定了棺中之骨不会是车骑将军。
但论证之后的心绪,依旧起伏,起伏得让人难以入睡。
瞪到双眼发酸时,她听见门外有细微脚步声响起。
左右徘徊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世子半夜无事,替人守门?”
方栀夏此刻披头散发,乱得犹如女鬼,双眼茫然无神着,说话也有气无力。
“睡不着,想找你聊聊,方便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她侧开身,放蔺不周进来。
蔺世子关了门,再转头时那人已经又躺到床上去了。
“你困了?要不明天聊?”
方栀夏摇头:“不困,很冷。”
蔺不周走到床边,也没见一把椅子,索性在床上坐下了。
“在想什么?”
“世子在想什么?”方栀夏问回去。
蔺不周道:“想我姑姑,我爹娘长年在外,我跟我姑姑相处的反而更久,感情很好。
蔺家其他长辈、祖辈,我心有敬佩,但除了年关,也鲜少见面。
所以我最想的,还是我姑姑。
叔伯们成家后,分派各地驻守,将军百战,功勋章皆是身上道道痕迹换得。
或早逝,或伤病,难得长寿。”
夜色寂静,蔺不周的声音轻缓低沉的传来,竟有些助眠。
方栀夏侧了个身,对着他道:“所以,我也更倾向于他们在选英年早逝的标准。”
蔺不周扯嘴苦笑。
“我爹很疼我姑姑,她是我爹在马背上带大的。
就这一个女孩,本不愿她习武参军,但似乎蔺家有此血脉似的。
所以他很难接受,姑姑战死的时候,很难接受,怪自已不该许她参军,怪自已没能护得住她。
找不到尸骨还要继续前行时,很难接受。
陛下特许,许他留在战地寻找……好不简单找到了尸骨,如今又得知会是这种遭遇。”
蔺不周换了口气,说得艰难。
“他接受不了。”
方栀夏住得太偏,没有听到蔺宏那一声崩溃闷吼,犹如重伤猛兽的呜咽。
蔺不周从未听到父亲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紧揪人心的,喘不过气的。
“蔺不周,你冷吗?你要不要上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