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帝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最终道:“朕许不了你。”
方栀夏也丝毫不觉意外。
“你说过,玄脉所掌,从来不是占卜算卦。那么如今……此脉所掌,你可能对朕直言了?”
方栀夏脑中飞快转动,这话什么意思?现在是可以明牌了吗?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以方栀夏的身份再回长安,关于玄脉所掌,他们之间都打着哑谜。
方栀夏是不清楚、不肯定、不明白,所以总是模棱两可地自以为机敏躲过。
赵帝也不明说明问,最开始她以为就是因为自已机敏,话说的也没什么大的纰漏。
但前些日子她与蔺不周因老仇一事而猜想着,赵清涟与赵帝分明知情,知晓她不懂不会,等着她主动摸索缚魂令要如何启令。
她云里雾里这些年,二人也没有准备指点迷津的意思。
今日,怎么就开始明问了?
方栀夏试探道:“玄脉所掌,陛下难道不清楚?”
赵帝笑笑,“是朕在问你。”
方栀夏索性将香包内的缚魂令取出,递向赵帝:“这便是玄脉所掌之物,缚魂令。”
赵帝:“所谓何用?”
方栀夏:“顾名思义,缚魂。”
“缚何人之魂?”
“生魂死魂,皆可。”
“缚做何用?”
“驱之,为我所用。”
赵帝似乎颇为满意,他点点头,又问:“为谁所用?”
方栀夏:“亦为陛下所用。”
这话聊的是再直白不过。
“可你这人,不求名利,只与朕求自由……”赵帝转头又看向她,“朕要如何放心?名、利、人质、把柄……朕竟想不到一件可缚住你的筹码。”
“自由,不就是陛下的筹码吗?陛下要玄脉之力,亦要玄脉之血脉,民女要的是待陛下如、愿、后,再许一个自由即可。”
赵帝问:“你深知自已身份重要,为何不想成为一个掌权者?”
方栀夏摇摇头:“自由随性惯了。名利也曾因新鲜想过一求,后又实在觉得乏味、心累……包括现在……”
赵帝双眼微紧,就听她语气丧得很,继续说着:“陛下现在为传承玄脉血脉,当我做生育工具一事,我也觉得心累又恶心。
我爹死都不想我嫁入皇室,我便早知道这一生,自由二字实在奢求。
不瞒陛下,一死了之这件事,这三年……或者说自蔺世子找去平襄后,我想死之心每日剧增……”
赵帝听的眉都压紧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人居然能丧成这般。
她聪明机灵,既往表现也是一心求生求高位。
哪怕求高位是演戏,求死也不应该吧?
一脉执掌,生活无忧,本事一生,乐子自然也一身,何至于?
何至于就不想活了?
赵帝很是不解,转念一想,这怕又是一出戏?
方栀夏却说得再交心不过,她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兜不住,如泄闸洪水般冲出来,连成了一条线地往下淌着。
“民女长到一十五岁前,人生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她抽噎着一通哭诉,哭诉爹爹在她面前自尽,捂也捂不住的鲜血,最后她却还是要嫁皇室……
哭诉她认为缚魂实在骇人,她本来就不习玄术,干不得这些神神鬼鬼挖坟开棺的事……
哭诉蔺世子是个好人,她差点杀了他,他还留她性命,最开始出出气,没几次就干不出打击报复无法还击的她……
句句真诚。
赵帝听了好半晌,一时半会实在看不懂她,问道:“如今怎么又接受得这般快了?”
她自嘲一声:“还是不想死罢了,我若要死,有千万种法子让自已死的无忧。愧有、歉有、恨有、悔有、求知亦有……既然舍不得死,那便求个自由活着吧。”
赵帝:“……”
方栀夏:“哪怕晚一点,我年纪尚轻,还能等。”
“为玄脉血脉延续,为朕所用?”
“为玄脉延续血脉,为陛下所用。”
“赵尤、赵延、赵崇,朕现在有三个皇子可供你选。”
方栀夏问:“真的可以选吗?”
赵帝:“你更中意谁?”
“陛下更中意谁?”
赵帝摇头,不言。
“民女选三皇子,赵延。”
赵帝疑惑问道:“你二人该从未有过交集?
方栀夏:“对,没有。但三皇子习武,在成为世子妃的那日家宴,民女见过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