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躁动戛然而止。

方栀夏躺倒回去，抚了抚胸口，呼出一口长气。渐渐地在北风的呜嚎声中迷糊，迷迷糊糊期间也在想：这鬼天气，明日若是还不歇，是利是弊啊……

……

“世子？世子？世子醒醒……”

阿祁唤了好几声，最终将一块透了凉水的帕子拍在蔺世子脸上。

“呼——”

蔺不周惊醒，猛地坐起，吓得阿祁往后大退一步才没被伤着。

等他观明白处境，脸色瞬时黑了下去，“她人呢？”

阿祁道：“前一会被大殿下接走了，借口求医，来得确实够早。”

蔺世子抬起自已胳膊，掀开衣袖翻看着，寻找是何处，怎地就遭人放倒了？

“世子，夫人交代说：大事当头，保持好的睡眠，补充体力，是极为重要的事。事越大，心越要静，还得练呐。”

阿祁连语气都模仿着，继续道：“用毒之人，这么点防身之技是必要的，并非防世子而备，用量也不多，无伤，世子……小肚鸡肠，切莫多想。”

蔺世子的脸更黑了。

“属下仅仅是做转述啊，再说我们世子哪里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夫人大概、也许、可能……是一种打情骂俏的乐趣？”

蔺不周压根没再听阿祁解释，昏睡之前的悸动燥意让他此刻愈发烦躁起来。

竟对她那般作妖没设防！

隐隐的失落又是个什么鬼情绪？

蔺世子掀被下床，“阜宁随夫人一道去了？”

“是，若不让带蔺王府的人，反倒容易惹那位怀疑。”

蔺不周点点头，“一切按计划来。”

昨日刮了一日的风，倒是将顶了许久的阴云刮散了，竟是个难得的晴日。

蔺不周照常换了一身兵马司的官服，出门时王府门前正有马车在卸着几箱衣服首饰。

他停下来，那商铺老板忙迎过来行礼，“世子，工人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立冬之前将这一批常服赶制出来。

再过三五日，余下一批也能收尾了。

依着交待，都是苏式绣娘，江南丝绸软料而制，里里外外确实颇为费时，有劳世子三番催促，希望世子妃能喜欢。”

他开了一箱外衣，蔺不周伸手摸了摸上头的雪梅刺绣，“确是苏绣，绣工不错，阿祁，赏。”

阿祁赏出一大包银子，那老板连声道谢，给世子这份深情恩爱好一番颂扬。

蔺世子大手一挥，阿祁又赏了。

大好的晴天，商铺老板交了一批衣裳，又得了一大笔赏银，转头就在坊间宣扬开了。

世子妃来自南方，世子便不惜重金为世子妃定制一应吃穿用物。他的成衣坊有能力接下这一单，如今交了衣裳又得世子大赏，必然要加油添醋地为自已吆喝。

……

铅华殿。

宫人们正仔仔细细地擦着栀子树上厚厚的沙土。

无通传之声，赵帝不知何时便站到了赵清涟身后，“又到了一年中最难捱的时候。”

赵清涟没有惊讶，只是淡然接话道：“是啊。”

“尤儿动作倒是快，今日一早便将她接到了府中。”

赵清涟闻言有一瞬间的冷脸，而后转身往殿中走，“他不傻，陛下这般看重与玄脉的婚事，哪怕没名没份，于他也没有坏处。”

赵帝跟着她的步子，很敏锐地察觉到她露出的那一丝不悦：“你不高兴？”

赵清涟：“我为何要高兴？”

她这一句就是藏也不藏的不高兴了，但也确实问住了赵帝。

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是她亲生的女儿。

赵帝：“清涟，往后时日且长，我们好生弥补亦不算晚。再则言之，这是她认同的，知情的。”

赵清涟不再接这话，转而道：“今早萧贵妃来找过我。”

找她的目的自然无需解释，皇后是赵尤的亲娘，哪怕太子赵格也寄在她名下，亲生的与寄名的相比，燕后怎会帮赵格。

而萧贵妃无权无势，后宫之中，能找的也就只有赵清涟。

赵帝在椅子上坐下，“朕方才在朝堂上，已经下令关了太子的禁闭。”

赵清涟：“荒淫可教，罪不至废除。”

赵帝摆着茶水，笑道：“愚昧亦可教，可这天下为愚者掌控，终败。”

赵清涟：“他是皇兄的儿子，皇兄本就了解。”

赵帝：“你意思朕明知而立，本就意义不明？”

赵清涟：“皇兄有皇兄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