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门

月下门。

这是最靠近月亮的地方，是冥海上悬着的岛屿，当月亮爬升至苍穹，冥海陷入黑暗，这座岛屿会隐隐散发出幽光，显现出弯月的模样，青庐点缀，镇子上的台阶小道盘杂，似是海上人间。

“修道常念平心，失之毫厘缪以千里，一念之差，神都可能堕落为魔……”

“於先生！”一个小手举了起来，於尘从竹简中擡眸，柔和一笑，恍若幽兰花开：“绎抉有什么要问吗？”

举手的小男孩整了整衣角，七八岁的模样，儒秀温雅：“至千年前神魔大战以后，魔族大败，便缩回魔岭休养生息，始至妖族逐渐强大，而人与妖向来相互忌讳，且听说如今的妖魔沆瀣一气，想来必有所动作，我们身为修道之人，难道真的就这样让妖在人界为乱？”

於尘又一笑：“绎抉可曾亲眼见过是妖在祸乱？”

宋绎抉摇摇头：“妖杀人不在少数，他们生来就带着杀戮，论权术，人是六界的弱者，与妖共处危险的始终是无辜之人，世妖为魔，难道我们不该警惕？”

於尘放下手中的竹简，声音大了些：“这世间万物品性各不相同，妖有善者，人亦有恶者，谁又能说得真切，是是非非，不曾见过就不可偏听偏信，更不可以偏概全，妄下定论。”

宋绎抉皱眉，鞠了一躬：“是，弟子受教。”

“先生！不好了！任颂他们一群人在欺负邱否！”一个小孩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什么？你们继续默读明日的篇目。”於尘立即随他跑了出去。

一个头顶长着青青小角的小孩缩在墙角，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手臂上都是淤青，被一群人围着。

“喂！小妖怪，你怎么不站起来？你不是挺厉害的？”为首的小孩敲他头上的角笑得猖狂。

“喔喔喔，小妖怪，没娘爱，青面獠牙丑八怪！”几个人围着他转圈。

“你们在干嘛！”一个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推开为首的男子，护住那个长角的小孩：“任颂，你为何欺负他？”

“水裔，我劝你莫要护着这个丑八怪。”任颂一脸痞气，他身后的小孩也跟着起哄。

“水裔姐。”身后的小男孩抓住她的手，摇摇头：“你回去，我没事的。”

水裔瞪了他一眼：“邱否，你又没做错什么，怎可这样任由他们欺负！”

任颂指着邱否道：“水裔，你看清楚，他就是个妖怪！长大以后就会吃人，你如今护着他，等他长大了就吃掉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全镇子又不是只有他是妖，我怎么没见你被谁吃了？”水裔跟他对抗。

邱否紧紧抓着水裔的手，试图劝她不要激动，

“妖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任颂大声道。

“我看你是口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男子汉大丈夫，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水裔拉住邱否想走。

任颂抓住邱否的另一只手腕：“你走可以，但是，他得留下。”

“任颂，你别太过分了！”水裔打掉任颂抓邱否的手，把邱否护到身后：“有种你跟我打！”

任颂按按手指头：“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我打女孩了……”

水裔拍拍邱否抓她的手：“没事，我帮你揍他。”

任颂跟水裔年纪相仿，水裔是私塾里听话且学识好的学生，任颂看不惯她也很久了，今天正好一起教训一顿。

邱否很担心水裔会吃亏，但是他又被任颂的人拦着，帮不上忙。

“啊！”

随着一阵叫喊声撕裂开来，所有人都震惊了，水裔把任颂撂倒在地，腿压着他的背，手肘扼住他的脖子：“可笑，你当我傻？本姑奶奶家是个练家子你莫不是忘得一干二净？”

任颂很想去死，太丢脸了，他居然被一个女孩撂倒在地！

“任颂！”於尘跑过来看见这副场景更是生气了。

“於先生……”任颂吓得就想逃，但是被水裔擒住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怎能以大欺小？”於尘一脸气急败坏。

整个镇子只有於尘一个老师，所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很尊敬於尘，如果被於尘训斥了，回家肯定也免不了一顿打骂。

“於先生我……”任颂低头嘀咕：“他就是只妖……”

“妖怎么了？他害你还是害你家人了？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於尘反问。

任颂撅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