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书僵住,连泪意也瞬息湮灭。
恰时,身长鹤立的男人疾步闯进园区,保安怎么也拦不住,“江总,没有通行证你不能进!”
沈燕书侧目看去,江九丞神色匆忙,他扫了眼事发现场,又望向沈燕书。
不等他发问 ,沈燕书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去,“你现在高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延伸到生意场,你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是吗?”
江九丞没见过发火的沈燕书,她虽然是个女人,却能够肩负千钧。
被江九丞的那些烂桃花极端刁难的时候,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当下,她回身指着蒋莫凡,歇斯底里抓狂,“他失聪了!失聪!他才二十七岁!江九丞,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姓江的都这么冷血是吗?”
江九丞解释的话堵在薄唇边。
他亲眼看到了,沈燕书为另一个男人失态。
工厂交付的外壳,是经过层层严苛把关的,他带着十足的歉意到来,无论是产品的瑕疵,还是另有缘由,他都打算为此负责到底。
可胸口阵阵钻心的痛,导致说出口的话冷淡至极,“他聋不聋跟我有什么关系,运用氢能源本来就是剑走偏锋,你要在刀口上舔血,就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沈燕书以为,江九丞的恶劣,只是体现在反抗婚姻的形式上。
没想到,他骨子里,就是这么自私自利,跟江弘章是一丘之貉!
沈燕书笑了,眼里噙着未干的泪,“江九丞,要是医院里的三人因你去世,你晚上不怕做噩梦吗?你不乐意见到我吞并江家的市场,你有本事把我打倒,而不是做这种遭天谴的事!”
江九丞不慌不忙,抽出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扑散在沈燕书脸上,用桀骜的姿态轻笑,“你从保险柜取走氢能源数据做对比的时候,没想过有这一天?”
沈燕书血液凝固,“我只是做比对,研发根基是我们日以继夜奋斗的结果!事实证明,密云的研发进度比你们要快!”
他的数据于沈燕书而言,只是做个参考,敲定发布的时机。
“是,沈总没有窃取数据,只抢先占领市场。”男人眼睑低垂,仿若俯视众生般不屑,“你猜的没错,这就是一场做局,让你为此付出代价,商场如战场,你要是相信人性纯良,那最好不要创立公司,去办幼儿园。”
一席话,没有过分的言语,却像一记耳光落在沈燕书脸上。
她气得发抖,蒋莫凡站到了她身边,他听不见沈燕书和江九丞在争辩什么, 但他犹似一面盾牌,横亘在两人中间,一板一眼对江九丞说道,“江总,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江九丞掸着烟灰,邪侫一笑,“看过你们遭殃,我确实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他的背影玩世不恭,沈燕书心里一团火,焚烧着五脏六腑。
待江九丞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她冷静下来,拉着蒋莫凡去往救护车处,不管如何,蒋莫凡的身体情况要紧。
医院里,沈燕书先去探望受伤严重的员工,他们不同程度的骨折,有一人的肋骨插进胸腔,距离几毫米,刺破心脏。
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去赔偿。
而蒋莫凡,医生看过片子道,“跟耳道没关系,因为脑部淤血压迫听觉神经。”
但因为淤血的位置,四周脑神经太过密集,建议是不做开颅手术,通过药物化解,至于能不能恢复听力,完全看天意。
蒋莫凡的家人在国外,沈燕书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措词去告知这个噩耗。
这时医院的化验科找上了她,“沈大夫,这是你上次托我们做过DNA检测的材料。”
一个巴掌大的塑封袋,里面是一团血肉。
沈燕书接过,心里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寒酥院。
迎春花开到荼蘼,院子里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着京剧。
年迈的江弘章躺在藤椅上,臂弯搭在扶手,跟着京剧打着拍子。
沈燕书临近,忍不住讥诮,“作恶多端的人还能有安享晚年的资格,老天爷还真是不公。”
江弘章睁开眼,立马就坐起来,同时伴着慈眉善目的笑容,“燕书,你终于肯回来了。”
“我回来,是让你和你孙子见个面。”沈燕书指尖捏着塑封袋,袋子里,正是胚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