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碧螺春,泡来尝尝?”
耳房里炭火烧得正旺,阿香擦着茶盏,指甲盖大的青玉戒指碰得瓷盏叮当响:“小姐可还记得观音庵那幅《火中救亲图》?当年夫人在庵里养伤,亲自画了挂在正殿。老夫人来进香时瞧着,当场就落了泪——那画里的红衣女子,可不就是救她出火场的人?”
苏若苕的手指“啪”地捏碎了茶盏里的茉莉花瓣。
她十二岁在庵里管账,每日扫佛堂时总见那幅画:青瓦飞檐的火场里,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背着老夫人往外跑,发簪散了,碎发粘在汗湿的脸上——原来那不是庵里的故事,是母亲的故事!
“阿香姐姐是说,那幅画能证母亲救老夫人的事?”她的声音发颤,茶盏在桌上磕出小坑。
阿香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温香软甜的味道漫开来:“老夫人前年还说,等小姐出阁,要把那画的拓本当陪嫁。只可惜……”她顿了顿,望着窗外的玉兰树,“只可惜有人总怕旧事被翻出来。”
苏若苕咬着桂花糕,甜得舌头发麻。
她突然站起来,帕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我这就差人去观音庵取拓本!”
深夜的佛堂飘着沉水香,苏若苕举着烛台,在母亲的旧箱底翻找。
箱角的账册裹着蓝布,她掀开时,一片泛黄的地契“刷”地掉出来。
烛火忽明忽暗,她凑近一瞧,地契背面竟有母亲的小楷:“沈氏陷害,火起时有油泼柱脚。”
“沈氏?”她的指尖蹭过墨迹,像是触到了母亲当年的颤抖,“是继母沈氏?”
佛前长明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暖黄的光映得地契上的字像道疤。
苏若苕把地契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当年的火场不是意外,是有人泼了油!
而母亲早就在账册里记下了证据!
次日清晨,苏若苕站在镜前,阿竹正替她别珠花。
妆匣里躺着拓本、地契和账册,用红绸裹得方方正正。
她望着镜中穿月白衫子的自己,突然想起母亲画像里的模样——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血脉相传。
“阿竹,把那支并蒂莲金簪给我。”她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今日去祠堂,要戴得精神些。”
阿竹应着,手却突然顿住:“小姐,你鬓角怎么红了?”
苏若苕摸了摸,才发现是刚才翻账册时太急,被箱角刮的。
她对着镜子笑,梨涡里盛着晨光:“这是喜兆,说明今日定能顺遂。”
祠堂的门环在晨风中轻响,远远传来仆役们搬椅子的动静。
苏若苕把红绸包裹往怀里拢了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敲在鼓上,一下,又一下。
她望着廊下那株老梅树,枝头的花苞正待绽放。
风过处,有细碎的雪末从瓦当上落下来,落在她的发间,落在那包证据上——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属于她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