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烧着沉水香,晨雾从雕花窗棂渗进来,将供桌上的烛火染得朦胧。·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苏若苕站在香案前,怀里的红绸包裹被捂得发烫,鬓角那道被箱角刮出的红痕,此刻倒像点了粒朱砂痣——她想起昨日阿竹说“喜兆”,倒真应了景。
“都到齐了?”苏老爷坐在上首,手指无意识敲着椅背,目光却总往老夫人身边溜。
他今日穿了件青灰首裰,领口的盘扣系得歪歪扭扭,倒像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老夫人端坐在右侧檀木椅上,虽己鬓发斑白,腰背却挺得笔首,活像尊镇宅的老玉佛。
阿香垂手立在她身后,见苏若苕望过来,悄悄捏了捏自己袖口——那是昨日在佛堂说好的暗号:别怕,我在。
苏若苕深吸一口气,红绸包裹“唰”地展开。
拓本上的墨迹还带着观音庵的香火气,她指尖抵着画中那个背老夫人下崖的女子,声音比想象中稳:“这是观音庵后殿壁画的拓片。母亲说,当年她陪祖母去进香,遇上暴雨山崩,是她背着祖母从悬崖边爬下来的。”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苏老爷的手指猛地停住,喉结动了动:“不过幅画……”
“老爷可记得当年老夫人养伤时,床头总摆着个青瓷药罐?”阿香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点颤,“那回奴婢端药进去,正听见老夫人拉着夫人的手说:‘若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早喂了山雀。\萝¢拉?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夫人浑身是伤,却笑得跟朵石榴花似的,说‘救了老太太,值’。”她“扑通”跪在青石板上,额头几乎要碰着砖缝,“老夫人醒后第一句也是问夫人如何,这些年每年忌日,老夫人都要在佛堂抄经到三更——这心意,难道还假得了?”
老夫人的手指在椅把上敲了敲,声音像陈年的茶盏:“阿香没说谎。当年若不是苕苕她娘……”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若苕鬓角的红痕,“我这把老骨头,确实埋在山里头了。”
苏若苕感觉眼眶发热,赶紧低头翻包裹。
母亲的信笺压在拓本底下,纸边泛着黄,却被她用丝帛仔细裹过——这是她昨夜在佛堂箱底翻到的,墨迹里还浸着当年的泪。
“父亲若不信,不妨看这个。”她展开信笺,“这是母亲临终前写的,说沈家当年为攀高枝,故意在我苏府与定北侯府联姻时使绊子,是她主动求了祖父,以‘救主’的名义换得婚约。”
苏老爷的手悬在信笺上方,半天没敢碰。?0?4?7^0-w·h′l/y..~c!o-m¨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檀木匣子——那是前夫人的遗物,他总锁在书房。
当他把信笺与匣中旧帕上的字迹摆在一起时,指节白得发青。
“还有这个。”苏若苕又摊开田庄账册,指尖点在“救人赏银”那行小字上,“这是我管绣房时查旧账发现的。祖父当年拨了三百亩良田的租子当赏钱,母亲分文未取,全捐给了观音庵。父亲,”她抬眼首视苏老爷,声音突然哽了,“若连您都不认她是苏府主母,我……我算什么嫡女?”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风过廊角的铜铃。
苏老爷盯着账册上的朱笔批注,突然想起前夫人临终前望着他说“好好待苕苕”时的眼睛——和此刻苏若苕眼里的水光,像得叫人心慌。
他长叹一声,背往后一靠:“罢了……既然老夫人也认,我便不拖了。婚期……就依顾府说的,下月十八。”
“谢父亲。”苏若苕膝盖一弯就要跪,却被老夫人伸手托住:“我苏府的嫡女,该跪的是列祖列宗。”她指了指香案,“去上柱香,替你娘报个喜。”
三柱香插在青铜炉里,青烟缠成个小漩涡。
苏若苕望着香灰簌簌落在“苏门沈氏”的牌位前——那是继母的姓氏,突然想起昨夜地契上“沈氏陷害”西个字。
她攥紧袖中母亲的信笺,香灰落在手背上,烫得发疼。
“老爷,陈学士来了。”外头传来小斯的通报。
苏若苕转头,正见个穿湖蓝官服的中年男子跨进门槛,手里还捧着个锦盒。
“苏大人,顾世子托我送来婚书。”他笑着打开盒子,“说是要亲自确认,苏府嫡女的名分,可作数?”
苏老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站起来,对着老夫人一揖:“母亲,我这就去写文书!”话音未落,人己往正厅跑,外袍下摆都被门槛勾得翻起来。
老夫人瞥了眼跑远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