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腊月十八,苏若苕蹲在顾府送来的嫁衣箱笼前,指尖正戳着绣金并蒂莲的被面。`p-i?n?g′f/a`n+w`x`w_.!c+o`m*
老夫人说要亲自验收,她便把十二岁管庵堂账房的本事都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翻检,连箱底压的花生枣子都数了个数。
"小姐,这帕子针脚不对。"小丫鬟阿竹蹲在旁边剥莲子,突然把块湖蓝绣帕举到她眼前,"您瞧,这朵并蒂莲的叶子底下,线脚比旁的地方密。"
苏若苕接过帕子。
这是母亲当年陪嫁的旧物,她前日翻箱时特意挑出来压箱底的。
指尖顺着绣线摸过去,果然在莲叶茎脉处触到一道凸起——竟是用同色丝线缝死的夹层。
"阿竹,拿剪子。"她声音发紧,连自己都没察觉。
剪刀尖挑开丝线的瞬间,一张泛黄纸条"刷"地滑落。
字迹被岁月浸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几个关键句:"长宁托我转交苏氏一物,事关前朝遗脉,万勿落入沈家之手。"
"前朝遗脉?
沈家?"苏若苕手指攥得发白,帕子上绣的并蒂莲刺得手背生疼。*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她想起前日在佛堂画像里瞥见的半卷绢帛,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当心沈氏"的梦话,更想起半月前在后院井边听见的只言片语——二房庶妹苏若桃的丫鬟说"沈大人的密使今夜到"。
"阿竹,去前院说我突然犯了头晕,箱笼明日再验。"她把纸条塞进袖中,指尖掐着掌心,"记着,只跟老夫人身边的绿梅说。"
月上柳梢头时,苏若苕摸黑溜进佛堂。
她怀里揣着母亲的旧手炉,炉里煨着半块炭,暖着袖中那张要命的纸条。
佛堂门轴年久失修,她扶着门框轻轻一推,"吱呀"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乱飞。
"菩萨莫怪。"她对着观音像合掌,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供桌上的香炉泛着冷光。
母亲的旧物都收在观音像背后的暗格里——这是她十二岁替老主持整理经卷时发现的。_j!i′n*g·w,u′x·s+w~.¨c_o,m*
当时主持说"苏夫人常来替女儿祈福",她便留了心,把母亲留下的脂粉盒、银锁片都悄悄藏在这里。
暗格的铜扣结着蛛网,苏若苕掏出手帕擦了擦,轻轻一扳。"咔嗒"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首先入眼的是枚羊脂玉佩,雕着缠枝莲纹,玉质温润得能映出她的眼尾红痕。
底下压着封信,信纸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又抢救回来的,字迹却工整如新:"苏家祖上曾受长宁公主庇佑,若我有不测,请将此物交予苏家嫡女。"
"长宁..."苏若苕喉头发紧。
纸条上的名字与信中重叠,她突然想起老夫人房里那幅被红绸盖着的画像——去年她替老夫人整理佛堂时瞥过一眼,画中女子头戴金步摇,眉间一点朱砂,与母亲画像上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苕苕?"
身后突然响起低唤,苏若苕手一抖,玉佩"当啷"掉在木盒上。
她转头,见顾砚之立在门口,月白锦袍沾着夜露,发梢还凝着细水珠,显然是从侯府一路赶过来的。
"你怎么..."
"你房里的小丫鬟说你头晕,可我去厨房要姜汤时,看见阿竹往佛堂方向溜。"顾砚之走进来,袖中飘出松木香,是他常用的墨锭味道,"我猜你又要翻旧账。"
他说着弯腰捡起玉佩,月光映得玉面发亮。
苏若苕注意到他指节泛白——这是他紧张时的惯常动作,当年在庵堂替她顶下打碎供杯的错,也是这样攥着衣角。
"原来娘早己知道沈家的阴谋..."她把两封信都递过去,"这玉佩,恐怕不只是信物那么简单。"
顾砚之的目光扫过两张纸,忽然顿住:"长宁公主?
大晋朝建立时,前朝最后一位公主就叫长宁。
史书记载她投了太液池,可民间一首有她流落民间的说法..."
"小姐。"
两人正说着,佛堂角落突然传来响动。
阿香从供桌后的阴影里走出来,鬓边的银簪闪了闪,"老夫人房里也有块相似的玉佩,说是当年夫人救下老太太后,祖父所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顾砚之,欲言又止,"只是那日之后,老夫人便再未提过。"
"那日?"苏若苕抓住话头。
阿香刚要开口,窗外突然